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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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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一個荒誕、不可思議的猜測。

既然陸闕都這般說了,長風自是不敢在多說什麽,取了金絲繡松鶴紋狐裘,又在黑漆描山水手爐內添了金絲炭。

陸闕接過熱乎的手爐後,便命桃夭在前帶路。

桃夭只是冒死想請個郎中,沒想到能請動陸闕本人的大駕,可謂是受寵若驚,忙在前頭帶路。

雖說江挽書入府也有近三個月,但這還是陸闕頭一回來玲瓏閣。

足足繞了一圈,且位於西南角最偏僻一處,說好聽些是與世隔絕,實則便是無人問津。

“大人您這邊請。”

到了寢臥前,桃夭先是敲門,“姑娘,大人親自來看您了。”

一打開房門,迎面而來的一股刺骨冷氣,甚至比一路而來的淩冽寒風都還要冷上三分,便像是一處久無人居的荒廢之所。

陸闕不由蹙了下眉。

桃夭也是個相當機靈的,第一時間便覺察出了陸闕對於溫度的不適。

嘴上故意說道:“大人抱歉,實在是我們院子沒有炭火了,所以屋裏會格外冷些。”

陸闕不淺不淡的瞥了桃夭一眼。

只一眼,桃夭便只覺像是陷入了古潭深淵,危險、幽深,且在他的面前無處遁形,嚇得她迅速垂下眸子。

而實心眼的長風全然未曾聽出桃夭是故意的,反而很是不解。

“院子沒有炭火?這怎麽可能,偌大的相府,還能缺你們這個小院子的一點兒炭火?你莫不是在暗諷大人苛責你家姑娘吧?”

能將一個簡單的意思,硬生生理解成另外一個意思,這長風委實也是一個人才了。

“大人恕罪,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……”

“特意在大人的跟前嚼舌頭,你不是這個意思,還能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奴婢……”

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時,陸闕的眸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床榻之上。

水紋帷幔被風吹得搖曳晃動,在隱隱綽綽之下,便見一嬌小的身子,無助而可憐的蜷縮成一團。

只占據了寬敞的床榻的一小角,便更顯得渺小而脆弱。

走近了,小女娘烏黑柔順的長發,鋪滿了半邊的玉枕。

精致小巧的鵝蛋小臉,只露出一小部分,便像是雨後窺見一縷微弱而難得一見的彩霞。

瑰麗、蒼白的美感。

她似是很難受,甚至連呼吸都是很輕很輕,輕到幾乎微不可見。

唇色被凍的蒼白中發紫,但唯有鼻尖有一點紅暈,如同雪中落下一朵紅梅。

但在如此昳麗的春色之下,陸闕卻只是停了一瞬,上前一步,二話不說,便伸出了一只修長的大手。

桃夭正與長風爭論,一個沒留神,聽到動靜看去時,卻見陸闕竟然兀自便將江挽書身上的衾被給掀了開!

江挽書本便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寢衣,沒了衾被的遮蓋,窈窕婀娜的身姿,在床榻之上一覽無餘。

桃夭大驚失色:“大人不可以,我家姑娘還生著病,若是強來,她……她會沒命的……”

雖然長風也很震驚自家一貫不黯於美色的主子,此番竟然如此的饑不擇食,竟對一個還發著高燒的小娘子便動起了手。

而且這小娘子,還是主子未來的小姑子,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,還是人性的扭曲!

雖然長風表示他內心是不讚成且是譴責的,但在行動上,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,立時上前便擋在了跟前。

“我家大人怎麽可能是那種人,速速出去,別耽擱了大人辦正事!”

拜托你在為陸闕狡辯之前,麻煩先組織一下這前後矛盾的語言好嗎!

而在兩人你攔我前之時,陸闕的眸光卻是往下挪,落在了江挽書皙白的柔荑之上。

暴露在空氣之中的一截雪膩的皓腕,哪怕是在眼下燈火昏黃的情況下,也是白的晃眼。

而此刻,這只玉手便緊緊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位置。

她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,下唇被無知覺中咬破了,黛眉緊蹙,幾乎是一身的香汗淋漓。

而陸闕的關註點卻是在,江挽書此刻按壓的這個位置,正是他也覺得不舒服的位置……

郎中說,這種情況是來葵水,也便是說——

陸闕的眸光再往下挪,果不其然,便見小腹下方,再往後一寸的位置,有一抹格外鮮艷刺目的紅色……

“為她號脈。”

眼見著陸闕的視線逐漸往下挪,越來越往不該看的地方看,桃夭心急如焚,便要不顧一切的沖上前時,陸闕卻松開了手。

並往後退了一步,為郎中騰出了一個空位來。

桃夭往前的動作一僵,他……又不做畜生不如的事兒了?

而且又善心大發的,願意讓郎中給姑娘看病了?

果然大人物的心思便是令人捉摸不透。

郎中立時上前,號脈之時,陸闕問:“她是高燒的同時,還來了葵水?”

“是否伴有忽冷忽冷,且小腹下墜疼痛之感?”

桃夭聽得一楞一楞的,陸闕一個大男人,怎會對女子來葵水時的感覺,如此的熟悉?

該不會……是個變態吧?

郎中號過脈之後,忙道:“回大人,這位姑娘的癥狀,與大人所說一模一樣,且因著涼高燒的緣故,導致小腹的疼痛感比平時更加劇烈。”

果然與他所猜測的都對上了,那麽眼下,便只需要再確認一番,足可證明他的猜測。

陸闕伸手,在旁人困惑不解的視線中,對著江挽書的面頰便掐了一把。

男人的力道控制的不好,加之江挽書的肌膚又比常人要白皙許多,頃刻間便留下了一道很明顯的紅色掐痕。

尤其是眼下江挽書還昏迷不醒,對著這麽一個虛弱無比的可憐小美人兒,下如此狠手,陸闕當真是足夠的鐵石心腸,冷漠無情!

而在旁人對此扼腕時,陸闕的註意卻在於,他方才掐了江挽書一把,雖不知江挽書是否感覺到了疼痛,但在同一時間,他便感覺到了一股掐捏的疼痛,同時出現在了右臉頰相同的位置上。

若說方才都只是瞎貓撞上死耗子,那麽此刻,親眼所見,面對面的同步疼痛,卻是不容置喙的。

雖然聽起來是那樣的荒誕,但是陸闕也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。

他竟然與這個小女娘,五感相通!

不知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,竟然會發生如此荒誕之事,可如今擺在面前的事實,讓陸闕不得不重視。

“留下,給你一晚的時辰,治好她。”

郎中很為難:“大人,這有些棘手……”

“且不論高燒,先治好這……葵水。”

比起忽冷忽熱的高燒,在來葵水時,小腹如同波濤翻攪一般的劇烈疼痛相比,都不算什麽了。

陸闕倒也不是不能忍痛,但這無時無刻不在的疼痛,實在是攪的他心神不寧,若是無法治好,他根本就無法安心處理政務。

“大人,葵水是無法治的……”

陸闕冷聲道:“本相不養無用之人。”

郎中瞬間改口:“草民必當竭盡全力為這位姑娘醫治!”

沒想到陸闕竟然如此上心,還將郎中給留了下來,桃夭頓時覺得自己方才在心裏罵對方是變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!

“大人您真是一個大好人,奴婢替姑娘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!”

陸闕最後往床榻的方向瞥了眼,眸色諱莫如深,並未再多言,便徑自離開。

但是在走出寢臥之時,陸闕腳步微頓。

“去庫房領些炭火送來。”

還沒等長風從主子竟然會主動關切一個人的震驚中回神,便聽陸闕又補充了一句:“負責女眷生活起居的媽媽,處理幹凈了。”

雖然陸闕從不管後宅之事,但既是瞧見了,他的眼裏也是容不得沙子。

旁人如何他不管,但是如今江挽書與他五感相通,她過得不好,也會同步在他的身上。

在長風的三連震驚下,陸闕留下兩句話,便回了院子。

這一夜,江挽書睡得很不舒服,一直在做著噩夢,便像是被困在了一個陰暗狹小的空間內,如何都逃不出來。

但在隱約之中,她似乎是聽見了說話聲。

有男有女。

面上似是被什麽叮了一下,挺疼的,可她又實在擡不起手臂,便像是壓著千金般的沈重。

爾後,似乎有人在她的耳畔勸她,口腔內不斷湧進苦澀的味道,江挽書出於本能的吐出來。

但隨之,便聽到了哭聲。

似乎是哭的很傷心,便像是若她不將滿嘴的苦澀咽下,便對不起哭的如此難受之人。

她便強迫著自己,一口一口的咽下。

又不知過了多久,身上的灼燒感漸漸小了下去,小腹下墜的攪痛也不再那麽強烈了。

待江挽書撐開沈重的眼皮,刺目的光芒讓她頗為不適的瞇起了眸子。

映入眼簾的,還是熟悉的雕梁畫棟。

她……沒有死嗎?

昨晚那樣難熬,她竟也是熬了過來嗎?

“姑娘您醒了?郎中,郎中快來,我家姑娘終於醒了!”

未等江挽書搞清楚狀況,郎中便匆匆前來號脈。

一通診斷後,才算是松了口氣:“江姑娘的燒已經退下了,江姑娘可還覺著小腹疼痛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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